海水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,但并不想去打理它


  三藩的海浪声很吵,而圣塔芭芭拉的海声音却是浅浅的,而且没风。海水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,但并不想去打理它。 结果我也不想去打理心事了。我想让它先泡在圣塔芭芭拉的海里。说不定等泡软了,风一吹便散了。
  我并没有特别羡慕UCSB的学生。因为若我是这里的学生,我可能整日想的,就是看书,看电影,呼呼大睡,论文大概是很难写出来的。 要么就得是有人push我写论文,但这样我就会把痛苦的记忆与无辜的海挂钩,好端端的美景就这样被污染了,多可惜! 所以,我还是不要成为这里的学生,只来这儿度假好了。
  思考了这么多天,我好像已经停止思考了。在CMU的时候,我有一种很难受的状态,是我的脑子一直在转。 有多个无法停下的进程,它们之间切来换去,我无论怎么努力都停不下来。 但我现在停下来了。更不错的是我近乎达到了很罕见的“没有进程”的状态。这可属实不是一件易事。 因为单单依靠是出门旅行来获取这种状态是不够的。我需要旅行足够长的时间。 脱离工作的初期,我会先进行芜杂思绪的清理。此时感到的refreshing之感是源于新的令人焦虑的思绪停止进来了。 然而已经存在的那些待处理思绪会持续激发思考。每思考清楚一项,就会变轻盈一分。我火人节前五天大约就处在此状态。 接下来将会有一个停滞期。我会厌倦“清理芜杂思绪”的状态,可又没做好准备回归工作。 停滞期的一个标志症状即我时常觉得脑袋空空,似乎需要装进去点什么,可我又并不想装进去任何东西。 我感觉“脑袋里得装点什么东西”是我长期以来的焦虑紧张遗留下的固化思维。 脑袋空空的时候,才有那些需要和其他事物保持间距的美好事物流淌进来。 我想到一个无厘头的关于排版的比喻。假如有些图文元素自带强制间距,那么假若没有留出足够大的空白,它们就放不进去。 于是我想make a point就是清理掉芜杂的遗留思绪不是休息的尽头。 我必须持续扩张那片空白,并持续对那些试图让整个休息功亏一篑的“脏东西”保持高度警惕。 这是一个极其严格的要求,不过产生想要达到这个要求的意愿已经是十分重要的一步。 况且,将“脏东西”拒之门外是一项在任意时间修炼都不会亏的神功。
  
  当留白扩张到位后,就可以静观美好事物入驻了。我最近迎来的是一些安静的电影, 如「我自己的爱达荷」「那山,那人,那狗」。这些电影的确对“间距”的要求极高。 假如一部片长90分钟,那它是万万不可能被塞进一个半小时的生活间隙中去的。 它也许会直接索要一天,甚至两天,因为我需要为它准备好那个可以欣赏它的心境。 换言之,我需要先花一段时间,打开某种receiver,欣赏完毕后,再花一段时间,冷却并关闭receiver。
  我在圣塔芭芭拉的三天,非常奢侈地拥有了所谓的“间距”。 一想到从火人节前段的集中清理沉积污垢,到慢慢地开始允许新鲜的小事产生,到享受脑袋空空不再惯性思考要装进去什么, 再到进一步扩张留白,这一系列是何其不易,我便决心一定勿忘这次畅快的休息串联需要的前序条件, 以及我在其中持续做了哪些努力。如果说我这次是依靠误打误撞才连续跳通了方才详述的“高端”休息的三个阶段, 那么下次我是否可以让人为的因素多一点点。不过这样说似乎不好,因为很多事成完全不在人为。 于是我换一种方式期待:下次我也许可以更准确地俘获能助我滑进这三部曲的契机。
  下面进入下一个议题:一周后我不得不要面对“日常”了,该怎么办?让我直接用书写代替思考。 首先,从脑袋空空的起点,最终落得脑中大量进程抢占时间与资源然后造成阻塞,几乎是不可避免的。 我需付诸努力的也只有延缓这一过程。我想尝试以一种保护我度假者心态的方式“切入”, 让留白得以先留存一周(嗯,至少一周)。在这一周内我希望依旧拥有开关某些receiver的能力。 这个小目标也和“将脏东西拒之门外”殊途同归。
  之后,我将失去留白。这意味着我将失去大面积的闲适。但我需要自力更生,创在小空隙来清理些许污垢。 不追求清理干净,只为了给未来几天移一点地方。如同我在火人节每日删掉手机里的废片,虽然删不干净,但也算尽力延缓了内存被占满。 以及我不能放弃走进nature,和在nature中写作。由于这一招是我之前没用过的, 我并不知道它在regular semester能以多大功率帮助我恢复心理能量。有一个情景是当我进入紧张的工作, 我思考的核心会过度聚焦在科研而不是人生or打理生活。聚焦在科研的思考是没法以“在nature中写作”的形式呈现以达到脱载之目的的。 我只能到时再看了。不过即将迎来的秋季学期有两个时令性令人乐观的理由:1)我对自己在夏天新增长功力的跃跃欲试;2)红叶季🍁。